他们只是温柔而愚蠢罢了

【鬼白】劫

第四章

  

 

 

“你还好么?”

 

白泽伸手捞过鬼灯的手腕,这个动作惊醒了因为不明原因怔忪的鬼灯,他下意识地就要甩脱白泽的手,但一想到刚刚的事就沉默了下来。白泽的手指搭住鬼灯的脉门,片刻之后便放开了:“还好啊,没什么伤。莫不是被打傻了?”

 

看着白泽露出往常一样欠揍的笑容时,鬼灯第一次产生了莫名的陌生感。他被对这种陌生感来处的茫然困囿,难得没有回应白泽故意的挑衅,只是再次道歉,然后木然地离开,留下了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的白泽。

 

一直在旁边的阿香走到白泽面前,满是歉意地朝白泽笑笑:“真的很抱歉,打扰了您难得的聚会。”

 

“啊啊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小香香你没被吓到吧,被那个暴躁的家伙?”

 

“没有没有!只是鬼灯大人他……”

 

“只是皮肉伤罢了,他的话很快就能恢复的。”

 

“鬼灯大人没事真是太好了!您和那位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方便的话,能拜托您帮忙传达我们的歉意么?”

 

“别介意,”白泽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他就是那个脾气,不是特意针对你们的。”

 

阿香的眼里映着白泽那与往常不同的温柔笑脸,心里不由得暗暗羡慕起那位飘然离去的“神女”,所以也没注意到话音里微妙的不对劲。

 

 

 

 

“鬼灯君、鬼灯君~”

 

“大王,什么事?”

 

“没什么,看你好像在发呆的样子——那个,我就问问,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而已。”

 

“欸,真的么?那我这些天约你下班后喝一杯你都没拒绝呢。”

 

鬼灯蓦然扭头,盯着一脸阳光灿烂的阎魔大王不说话。后者好像被蛇盯着的青蛙,全身上下顿时过电一样抖了一抖。

 

“鬼灯君?”

 

“您很希望我押着您加班?”

 

“不不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休息多放松而已……”阎魔大王看着面无表情的辅佐官,只感觉到比平常更甚十倍的威压,内心不禁泪流满面:哇啊不要这样看着我真的好可怕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今天没提我孙子啊放过我吧……

 

似乎听到了大王发自心底的呐喊,鬼灯默默扭过头继续喝酒。

 

大王揣着几乎跳得爆表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开口:“是被白泽君责备了吗?”

 

“啊?”听到白泽的名字,鬼灯下意识露出了惯常的杀气腾腾的表情,让阎魔大王看得小心肝儿一颤,而后他反应了过来,“哦,你说那个。那件事他没说什么。”

 

“那是因为伤到哪里了吗?”

 

“没有。”鬼灯忽然变得暴躁起来,“阎魔大王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因为擅闯那个家伙的地盘而感到愧疚什么的,绝对不会有这种事。”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谢谢您的关心。既然这样的我让您不安了,那我现在就回去休息。”

 

“鬼灯君!诶……”阎魔大王看着消失在街道上的辅佐官,不禁小小地叹了口气。

 

阿香坐到了阎魔大王旁边的位子上,安慰忧心的上司:“大王您不用那么担心啦,那时候白泽大人已经帮鬼灯大人检查过了,说是身体没什么问题呢。”

 

阎魔大王摇摇头:“身体应该是没问题的,但鬼灯君确实不太对。所以我猜,鬼灯君大概的确有哪里受伤了,比如自尊什么的。”

 

“这么说鬼灯君真的好么……”

 

“呐,毕竟当时白泽君也在场嘛,根据你说的,鬼灯君是当着白泽君的面吃瘪了吧?不管是否是白泽君授意的,鬼灯君毕竟栽在了那位客人的手里,大概他是觉得输给白泽君了吧。”

 

“啊,这倒也是。”阿香为阎魔大王续上空了的酒杯,阎魔大王道了声谢谢,“只是,那毕竟是神明啊。虽然平常都是鬼灯大人压着白泽大人打啦,但我们只是地狱的鬼卒而已,会败给神明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只怕鬼灯君不这么想。毕竟他跟白泽君一直在比输赢嘛——话说这阵子来众合地狱喝酒都没怎么见过白泽君了呢。”

 

“诶,是呢。”

 

“不会是特意为了避开鬼灯君吧?哎哎,鬼灯君平常那么稳重,怎么偏偏碰到白泽君就这么莽撞呢?”

 

阿香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那个午后仙境里那两位绮丽得仿佛画中走出来的神明,以及白泽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意。

 

 

 

 

花街的另一端。

 

阿檎倚在店前的长凳上吞云吐雾,不时开腔招呼着眼前路过的红男绿女。懒洋洋的声音宛如打火石,摩擦着周遭灯火酒绿中的暧昧气氛,点燃了隐秘的诱惑,诱着男人们蛾子一样前仆后继扑入欲望的火焰。二楼的窗户微微开启,恰到好处地露出店主人的妖娆身姿,而又无法使街上行人窥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忽然一道身影停在了阿檎面前,他抬头一看反射性地坐了起来。“晚上好!这不是辅佐官大人吗?下了班来找乐子么?”

 

“啊,你好。”鬼灯打了个招呼,抬头望向二楼半阖的窗户。阿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嘿嘿笑了起来:“小哥好眼光,那可是我们的店主哦。有兴趣进去看看么?”

 

鬼灯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阿檎以为他一定会拒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阿檎亲自带着鬼灯进了门,挥开了不断围上来的莺莺燕燕,终于到了那间和室门前。拉开拉门,正是手持细长烟杆、慵懒倚在窗边的妲己。等鬼灯进入和室,阿檎为他们关上了拉门,门外的声音似乎一下被隔绝了。

 

“鬼灯大人啊,真是稀客~也不知是哪阵风把您吹过来的?”

 

鬼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只是路过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你了。”

 

“那可真是不胜荣幸——为什么不坐得更近一些呢?”妲己轻笑着起身,不知什么料子的裙裾如水波般摇曳。她停在鬼灯的身侧,好似上等美玉雕刻而成的指尖顺着鬼灯的脸侧滑下,衣袖上的簟锦纹在灯火的反射下熠熠生辉——直裾深衣,上衣下裳,那是来自她故乡的华服。这让鬼灯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天在白泽身边的那位神明。

 

“想到什么了?眉头皱得这么紧。”妲己跪在鬼灯身边,右臂耽在鬼灯的肩上,温暖的手指轻轻抚过鬼灯的眉头,耳边是比眼前衣料更绮丽的声音。

 

“可以说说么?你来日本之前的事。”辅佐官正襟危坐,与工作时殊无二致。

 

妖冶的美人一愣,随即掩唇轻笑:“您是为公事而来的么?”

 

“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

 

“真是个怪人。”妲己把头倚靠在右臂上,空余的左手一个翻转,手上便多了一杯色泽艳丽的美酒,“不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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